李白五古《禅房怀友人岑伦》读记
(小河西)
此诗作于上元二年(760),时李白客浔阳。禅房:佛徒习静之所;泛指寺院。【《题破山寺后禅院》(唐-常建):“曲径通幽处,禅房花木深。”】岑伦:事迹不详。
禅房怀友人岑伦(李白)
自注:时南游罗浮,兼泛桂海,自春徂秋不返。仆旅江外,书情寄之。
婵娟罗浮月,摇艳桂水云。美人竟独往,而我安得群?
一朝语笑隔,万里欢情分。沉吟彩霞没,梦寐群芳歇。
归鸿渡三湘,游子在百越。边尘染衣剑,白日凋华发。
春气变楚关,秋声落吴山。草木结悲绪,风沙凄苦颜。
朅来已永久,颓思如循环。飘飘限江裔,想像空留滞。
离忧每醉心,别泪徒盈袂。坐愁青天末,出望黄云蔽。
目极何悠悠,梅花南岭头。空长灭征鸟,水阔无还舟。
宝剑终难托,金囊非易求。归来傥有问,桂树山之幽。
【注释】婵娟:美妙的姿容,曼妙的姿态;指美女或明月。
罗浮:山名。在唐循州博罗县与广州增城县。详参《李白五古《江西送友人之罗浮》读记》
摇艳:荡漾,摇曳。《秋莲赋》(唐-宋之问):“映连旗以摇艳。辉长剑兮陆离。”
沉吟:深思;低声吟咏。《短歌行》(汉-曹操):“但为君故,沉吟至今。”《寒夜溪行舟中作》(杜甫):“沉吟登楼赋,中夜起三复。”
百越:古代对南方越人的总称;亦指百越居住之地。《史记-李斯列传》:“北逐胡貉,南定百越。”《卧疾闽越述净名意》(隋-王胄):“五岭常炎郁,百越多山瘴。”
朅(qiè)来:离去;归来,来到;尔来或尔时以来。《送王屋山人魏万还王屋》(李白):“朅来游嵩峰,羽客何双双。”《岁初登高安南楼言怀》(唐-张九龄):“朅来彭蠡泽,载经敷浅原。”《行经孙氏陵》(梁-何逊):“朅来已永久,年代暧微微。”
颓思:愁思;伤感。《长门赋》(汉-司马相如):“无面目之可显兮,遂颓思而就床。”《林园即事寄舍弟》(唐-王维):“颓思茅檐下,弥伤好风景。”
江裔:江边。《淮南子-览冥》:“鸿鹄鸧鹴,莫不惮惊伏窜,注喙江裔。”
梅花南岭:大庾岭上的梅花。《白氏六帖-草木杂果》卷30:“大庾岭上梅,南枝落,北枝开。”《秋日荆南述怀》(杜甫):“秋雨漫湘竹,阴风过岭梅。”
金囊:金袋子。《桂州三月三日》(唐-宋之问):“不求汉使金囊赠,愿得佳人锦字书。”
桂树山之幽:指幽隐之处;此指禅房。《招隐士》(汉-淮南小山):“桂树丛生兮山之幽,偃蹇连蜷兮枝相缭。”《题破山寺后禅院》(唐-常建):“清晨入古寺,初日照高林。曲径通幽处,禅房花木深。”
【诗意串述】此诗共三十二句。首四句写友人“南游罗浮兼泛桂海”,表达羡慕之情。明媚皎洁的罗浮山月,摇曳飘荡的桂水上云。亲爱的友人竟独自而去,而俺怎么才能与您为“群”?(月寄思念,云为游子。)接着十四句写“自春徂秋”怀念。一朝欢声笑语相隔,欢乐情谊万里相分。(空间阻隔。)晚霞消失了还在吟诵你的诗句,众花凋谢了仍然梦见你的身影。(春花已谢。)大雁北归渡过三湘,游子仍然在游历百越。边疆尘土染污衣剑,烈日炎炎凋零华发。(夏。)楚关春景早已改变,萧瑟的秋声落满吴山。草木凋零愁绪百结,寒风旅沙苦了您的容颜。(秋。)感觉你离开已很久很久,忧愁的思绪如日月循环。“飘飘”十句写“仆旅江外”望远思念。自春至秋的漂泊总限于江边,对友人的想像也只能停留于此。离忧每每使人心若醉酒,别泪盈盈徒然落满衣袂。坐着发愁那青天的尽头,出门远望总是黄云蔽日。目光所及能望多远啊,俺知道梅花开在南岭山头。天空如此辽阔,鸟儿已消失不见。湖水无边无际,看不到归舟。末四句为寄诗主旨。因为相隔遥远,身有宝剑也难以托付,缺少“金囊”也难以相求。倘若您归来询问俺在何处,俺在那长满桂树的山之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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